第十二章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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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点一

  我知晓这故事尚未到结束的时候,但客卿没有继续讲下去。他言说帝君昔日栽下伏龙树,于南天门困若陀龙王千百年,可是后来呢?

“你旅途已达终点,余下的是我自己的路。”钟离将杯盏放下,杯中茶水荡漾起微波,渐渐平静。

“客卿是为何而来?”我问。

“来见一位故人。”钟离答。

“那帝君又为何而来?”我感到眼角边有水珠,那不是雨水或者雪花,而是滚烫的难以抑制的某种感情。

一路上同行数日,我见过他的神仙手段,他自己故事也讲“寒武前去华光林,几乎跨越半个璃月大地,来去数月”,可我们从归离原至此,也不过才短短十几天。就像山川大河也在让路一样,此路难行,却没巉岩敢难为岩王帝君。

庆云顶上,他讲若陀龙王的传说,他的目光可以勘破那些云雾看向遥远的地方,我现在明白了,他在看的是那棵树,那棵树下的故人。他谈论自己的掌纹,我却窥见神明的“磨损”。

帝君没有回答我,他坐得很直,一只手放在杯盏边,还维持着虚虚握杯的模样。琥牢山上多银杏,一阵风来,杏叶奔脱枝干,有一片落到了他的肩头又滑下,客卿的脸上露出几分笑容,他似乎有些无奈,他的眸中被这片金黄树叶点亮了——

“我欠你一场日出。”

——他握杯的手改变了姿态,在桌上轻轻敲击了两下。

一下为正午烈阳退去,天地渺渺,倏忽间只能看见客卿金珀似的双眼;一下为皎月当头落枝,杏叶离桠,被弯月一牙替代。

客卿曾说:若有机会,要带你看看庆云顶之上的日出。

只可惜没有这个机会了,我的旅途已经到了终点。

理水叠山真君叹道:“袖里乾坤日月长,帝君这是拿了一弯月亮出来啊。”

与人同行的神明重诺,拽了个月亮出来。再一想,天下月光八分,帝君居然装了两分在自己身上。这月光皎洁,在伏龙树上就像撒了层盐。客卿眨眼,我见着那双眼睛,赤红宛如剪烛那一下的摇曳,顿时有种被灼烫的感觉:天下月色两分,八分都在他身上。

我询问先生:先生可曾感觉寂寞?

仙众的时代已经远去,伴随他征战四野的仙兽化岩也永久停留在荒野。而那些被呼作“挚友”的人们血脉脆弱,早已顺碧水大河而去了。故友被镇压在南天门下,可能是百年千年,以至于将来先生离去也无法见得。

他的发簪有灵,被他投放到山海间,由砥厄鱼自己长鸣于群岩之间。他的岩枪已掷,化为孤云阁不倒的山柱,其下碾碎无数败将荒诞的狂想。

于是我问他,是否感觉寂寞。

万事万物皆有他的归处,万事万物皆有他的因缘,除了先生自己。

说是尘世闲游,游了几千年,除却每年跟打卡似的到请仙典仪上走一圈……

我话没说完,钟离摇头。

为何寂寞?他反问。

他俯身,触碰璃月的大地,天地间奔流的岩元素被他掐住几寸,在虚空之中凝聚成一道长梯,从琥牢山山顶一直到南天门伏龙树下。

帝君应允我与他同行,他提步走上这条群岩长梯,我在其身后追随。我想到千百年前那些千岩军的心情了,即使在高空千里,脚下只有一条独径,我见他的背影,也不会害怕。即使战争似野兽凶猛嗜人,未来不知是何光景,有帝君在前,千岩军也不会退去。

伏龙树下,神明凝视着一个石碑。

古老石碑上书:玄黄好生,而仙君慈仁。压恶龙于此,闲人勿要造次。

目视这行字,心中莫名生出惶惶,理水叠山真君又恢复了棕鹤的模样,他用鸟喙点了一下我的后背,他先声道:“此碑由我所立,施以仙法,用以警告世人不可来此。”他一啄,那种心中慌乱顿时散去。

“出来玩,玩够了,就回去做正事。”客卿忽然说。

我才意识到,他在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可这个答案我曾听过,我当时问他“如此眷恋璃月,为何要离开”。

如此眷恋璃月,为何要离开。

帝君所来是为何事,帝君如此顾望璃月,为何要离开?

原来这两个问题其实是同一个。

神明洒然,说出来玩就出来玩,也没有绕着什么“与民同乐”的瞎话。

客卿抬手,抚摸碑上“恶龙”二字,然后说:“若陀并非恶龙。”

生活在璃月地下的古老岩元素生物大多目不能视,千百年来不见天日。若陀龙王便是如此,岩王帝君应他愿望,将他带上地面。帝君赐予他看清事物的双眼,与他约法三章。神明应允他与地上的人共生,但若有一日他破坏了秩序,就要再度被封入黑暗。

“他违反了契约,所以他现在被镇压。”客卿说了一个短暂的故事,他仍垂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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