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岚雇佣了车队,她且算是老主顾,这些年来收集同门遗物,便免不得零零碎碎在各州郡间奔波,他们倒是出了大力。
约好在徐州修整,要在这儿停,不单单因为此处是货运要道,更因方岚有一个想见的人。
这时辰,徐州的市集正时闹腾,方岚走在喧嚣的集市里,于欢肆的人群中避让前行,手里正拿了一只色彩鲜丽的糖葫芦瞧看。
方才偶遇车队汉子,他正为家中幺女采买零嘴解馋,百忙中抬头,瞟见了这位孤寡掌门,便囫囵塞了一串糖葫芦到她手中。
他说,“姑娘家家,该多吃些甜的。”
甜的?方岚微微一笑。
汉子见这位两界山的财神爷眉眼轻舒,嘴角缓勾出一个笑来。
那笑容端的甘甜清美,可看着看着,却总觉得辛酸苦涩,令人神伤。
方岚道谢后与他道别,带着满目虚假的琳琅,一头扎进敲锣欢庆的人流。
挤出集市时夜色已深,方岚叩响郡守府的大门,抬眼去看夜幕里寥寥的几颗星子,它们被稀薄的云朦胧掩盖,闪着若隐若现的光。门房从门后露出半张丰润的脸,出声问道门外何人。
她报上名字,心想这真是时过境迁,曾经在山上被呼来喝去,委屈巴巴的小师兄现今身份高贵,连他家里的门房都对自己目露鄙夷。
虽然暗地感慨,但见师兄日子过的滋润方岚心里是很高兴的,她心里总想着,希望每个活着的师兄师姐都能这样好好的。
不知过了多久,紧闭的大门挪开一道缝隙,体态丰润的门房伸出脑袋从头到脚将她重新打量,开口问道,“姑娘名字当真叫做方岚?”
他飞快地眨巴着眼睛,似乎是眼抽筋了。
“你还好吧?”方掌门露出适当关怀的神色。
门房闻言翻了个白眼,不再多言。他朝方岚勾了勾那节胖萝卜似的手指,示意她跟上。
一进门方岚就惊了,虽然她想过,小师兄现在飞黄腾达,可能不会待见她,但这架势,自己与他也无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吧?
任谁被十几个操刀持棍的军服大汉围着瞪眼,额头都得冒几滴冷汗。
有一个词叫做瓮中捉鳖,何曾想现下自己就变成了那只鳖。
所幸方掌门已经习惯了这种程度的倒霉,一边留神着他们的方位,顺路抬头瞄了一眼郡守府的高墙。
心下琢磨着凭借自己日夜修习炉火纯青的轻功,应当可以成功窜离这处险境。
摸摸腰侧宝剑,师门剑诀多年未用,如今施展起来一定是稀稀拉拉,让曹旭阳这狗贼见了徒增耻笑。
这厮的形象已经从她心里从可爱地小师兄下拉到狗贼一栏。
虽然说着丢人,但此刻的确走为上计!
方岚运了气劲,轻功起,向院外掠去时还不忘撂下句伤心的狠话,“曹旭阳你个王八羔子,给我等着!”
被他这么招待方岚心里有些难受,此刻语气咬牙切齿,倒和年少顽劣的自己有七分相似。
长年窝在山里枯看云雨,她几乎忘了自己还能这么呼喝着说话。
崔十二那句话是怎么说的?
“回首看去,往事如梦幻泡影。方岚,世上没什么东西是永远不变的。就像你以前那么爱笑,现在变的这么丧。”
耳边剑鸣声嗡鸣,她本已经脚踏墙沿,却生生被这飞来一剑钉在了墙上,连头发也被削去一撮。
身后有道沙哑的声音响起,笑吟吟地,“怎么不回头?”
方岚红着眼睛,回过头去瞪他,心里已经将这厮骂了个来回,但一看到他嘴角的疤痕和握剑的四根手指。
嘴里的话就变成了一句干巴巴的:“狗......师兄......”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竟是这么怂的。
但待看清她的脸,便换作曹旭阳惊慌失措了,“唉呦!姑奶奶还真的是你!?”
他头上的冠都吓歪了,将剑拔下,手足无措的看着她,嘴上喃喃道,“这可真是天大的误会......小岚子啊你可别哭……这可如何是好?”
看在他还有点良心,方岚便放心的晕了过去。
这具身子越发孱弱,是否意味着,她这片赖挂在人间枝头的枯叶终于可以轻飘飘地从树梢上落下了?
毕竟原本树上的繁花绿叶早已零落在地,他们在树下默默地看着她,眼神中带着蜜糖似的往事,带着零星的暖意和叫人看不懂的坚持。
她多想从树上坠落,去拥抱树下的每一个人。
丹田处传来阵阵暖意,是有人在用内力为她疗伤。
这让方岚清醒了一些,此刻方与小师兄重逢,若死在他府上会让他愧疚难堪吧。
于是她配合的运了内力,半晌才勉强地睁开眼睛,对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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