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昼十一年,腊月,雨雪霏霏。
凌筠将那披着叶家小姐皮囊的林真真接回了府上。
一个人的眼神骗不了人,尤其是林真真这样的人。
当凌筠看到叶蓁蓁的那一刻几乎是立马就将她和林真真联想到一起了,随后他便多方查探,百般验证,确认了她就是林真真。
凌筠一直很清楚自己是一个疯子,只要他认定的人或事,不管怎样都会到他身边,所以不论叶蓁蓁如何否认,她都必须是她,毋庸置疑。
那日她与他雪中对立,她对他说:“休恋逝水,早悟兰因。”
林真真就是有这样的魔力,一举一动都像是画中人一般地好看,张嘴便是吟诵戏文一般地缠绵音调,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逝水是她,兰因也是她,他凌筠这辈子只有她了。
可她看他的眼神早就没了初时的娇嗔,空洞洞地仿佛看的不是人,如同天上的一片云,地上的一捧沙。
他本以为他这辈子的泪都在十一年前流尽了,可那日他的眼眶不自觉地红了,好像拾起了多年前的记忆,那些尘封的旧事与现在的画面交织着在他眼前出现,他伸手捂住了林真真的眼。
她眼皮轻颤着,长睫扫着他的掌心,痒痒的,不光是手上。
自新帝登基后,他那颗麻木的心便只为她动过,喜怒哀乐一并栓在了她身上。
他顺着她的心意,沙哑着嗓子轻声应了句:“好。”
凌筠自十岁起便再没人能在棋局上讨得他半子便宜,偏生在林真真这盘棋上他下错了一字,与她擦肩而过,再往后便渐行渐远。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若林真真喜欢的是旁人,他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其铲除,可那人是霍瞿。
凌筠自小便是一个卧薪尝胆之人,不管朝堂上的那些老臣如何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他都能面不改色地朝来人露出一个端方的笑,愣是没人能找到他一丝破绽。
事有先后,行有缓急。
陛下雄心壮志,他对边关之地亦是野心勃勃,待霍瞿打退了匈奴,他便能将边关势力尽收囊中。
凌筠和陛下是少时的情谊,两个少年人互相搀扶着在狼窝虎穴中摸爬滚打,逐渐掌握了吃人的本领,也明白那些长枪短剑都得是最亲的人扎在你身上的才最疼。
陛下长大了,想要绝对的掌控权,却一时无法撼动凌筠与太后的势力,与凌筠日渐生份,逐渐将他推向了太后的一边。
当陛下拿叶蓁蓁作为筹码想要制衡凌筠的时候,凌筠假意放手,搅乱了陛下的谋划。
可他不会眼看着林真真和霍瞿真的成亲,因为林真真是他的发妻,只能是他的。
所以他按捺不住了,遂了陛下的心愿,就当他送给君主的最后一份礼物。
陛下的怀疑是对的,他是个弑父的疯子,连亲父都敢杀害,君父又有何不敢?
任何要伤害林真真的人都会从这个世界消失的。
韩书颜杀害了林真真,他便将韩家那几人当做了弃子,统统丢进了廷尉府。
太后养了许多胡医,专擅用毒,用以平衡皇家子嗣,控制手下党羽。
如今母子争权,她竟将毒用到了自己儿子的身上。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太后与他当真是一路人。
陛下身子日渐不好,凌筠便派人进些谗言,陛下逐渐便生了疑心,将目光放在了“巫蛊之术”上,终究父子离心,将太子逼死在咸城。
太子和皇后相继去世,陛下便生了悔意,万般悲恨无处发泄,涉事人等皆关入狱中。
凌筠的妹夫,兰台的主簿,御史大夫陈氏趁机谏言,顺了陛下的意,将他革职查办,恰好也遂了他的意,他便赋闲在家专心陪着林真真。
也是那样的雪夜,凌筠在屋外听见林真真甩着袖子唱着他从未听过的曲子,只有那句:“休恋逝水,早悟兰因”听着耳熟。
他与林真真,算不算得上兰因絮果呢?
林真真的身子日渐衰败,就如何霍瞿,陛下,太后等人一样。
胡医的药果然灵验,只是这次他又下错了一子。
他给韩书颜下的毒,最后都痛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林真真每次死亡他都在场,唯独这次的死,是拜他所赐。
他推倒了他们之间所有的阻碍,唯独破不开林真真这一道门。
林真真死前紧紧抱着霍瞿的剑,并不是陛下赏赐的那把,而是叶芊芊的,霍瞿临死前用它护住了自己的徒弟。
剑柄处的蝴蝶挂坠缠绕着她的脖子,好似在吸走她的生命。
他记得太子死前是用了陛下赏赐的那把剑,划破了自己的喉管,剑柄处也挂着这么一只蝴蝶。
太子的泪和着血,颤颤巍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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