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机 会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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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点二

  迷谷带回的这封密信是一个机会,可能在宁王眼中,远比不上大辽子民一直追崇的草原上强者为尊的魅力。

那些汉人的谋略最多只能算是长得比较肥硕的绵羊,捉住它需要花费一点功夫罢了!

最终结局,还是要成为炭火上的烤羊的。

只是过去十年间,羔羊这个角色一直是宁王来做。

定义身份的关键,就是哪一方先找到羽王。

无论羽王生死,都将给另一方或者自己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密信摆在眼前,‘羽王未死’这几个字如打进宁王血管脉络中的鸡血,似乎已看见了在他与萧太后长达十年的过往中,各自身份即将被扭转,而这次的猎物是萧太后。

老管家清楚,‘机会’是胜利者才有资格回头言说的玩意儿,也清楚‘机会’对一个落魄王爷而言意味着什么。

他不喜欢仰头去猜测别人脸上显露出来的表情,因为在他眼里,虚伪是最容易浮在脸上的。

倘若不幸看到了真实,那这个人必定是愚蠢的。

宁王当然不愚蠢,那不看也罢。

他佝偻着身子,半低下满是花白头发的脑袋,盯住王爷的后背。

只提着嘶哑的嗓子轻轻说了句:“不是坏事。”

“是啊,不是坏事。”

宁王知道管家不会恭维,更不会妄加揣测。

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每逢大事决断都会询问、参考管家张永德的原因。

落魄意味孤独,他很讨厌这种感觉,因为他是王爷,一个需要被人尊敬、被人簇拥的王爷。

想到这些,宁王收回飘至远处开皇殿的视线,转身看了眼张永德佝偻的身体,面色愧疚。

“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一直听我唠叨。以后不会了,只是你可能要更辛苦一些。”

管家明白这句‘以后更辛苦’意味着什么,他没有回答,只是把驼着的背脊压得更低了,低到上半身近乎快与地面相贴平。

宁王看到张永德的反应,被打进胸腔的那点鸡血抑制不住地沸腾、炽热起来。

“有几分胜算?”

“羽王和王爷也差不了几岁!”管家微微直起身子,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语气中肯地说道。

宁王皱了皱眉,嘴角露出一丝讥讽。

“哼!我那荒唐二哥也真有副好身子,乖侄子出生时,我年方二十,想想都觉得可笑。”

管家没有接话。他心里清楚,这种家事不是一个下人该议论的。

“羽王失踪时,夫人也不见了,想必也该有子嗣了!”

“你是说……”宁王沉索片刻询问道。

张永德终于抬起那张布满皱纹,左眼紧闭的脸,直视着宁王点了点头,右眼中有一片精光在急闪而逝。

“也罢,儿子总要比老子好控制些。这白来的荣华富贵,想来没几个人愿意拒绝!

你安排一下吧,京西路的人也该动一动了,我看他们快忘了当初都是怎么坐上那个位置了!”

宁王说到后边,已满面怒色,话语里尽是不满。

“老奴觉得有些不妥,儿子毕竟也是皇室血脉,还是山月去吧!总要体面一些。”

张永德侧头朝着开皇殿的方向斜视了一眼,继续道:“回来了,总是要坐到那把椅子上。”

“山月?山月不行,她还小。”宁王犹豫着。

“可我们都老了!”

宁王没有回答。

‘老’这个字,像一根硬刺毫无征兆地戳进宁王心底那个酝酿多年,吹得滚圆的气泡里。

将原本包在气泡里的权利、财富、锦衣轰然戳破、搅碎,彻底消逝不见。

“年轻人总该多亲近亲近,这片草原还是属于他们的!”管家说完,静静等着宁王回答。

宁王府的书房里突然时光静止了般,两位老人僵持着不同的姿势各有所思。

安静总会让人无来由地恐慌,不过对于辽国这两位常年在阴影下行走、早已习惯和黑暗密使打交道的人来说,这样的安静只会让他们身体里的阴暗越来越浓烈。

半晌,宁王长舒了一口气,背过身对张永德摆了摆手。

“你去安排吧!”

空气又开始恢复流动活络,好像已等待了良久,也好像就在恍然一瞬间。

张永德微微点头,转身向门外走去。

意识到自己老了并不是件坏事,对么?

老了,就会不执迷,会懂得放手,会更惜命!

活着总不是一件坏事!

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同在东枢院的老人只剩下了他和主子宁王。

他不怕死,但是他不想宁王看着自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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