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夜正浓,漪未平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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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点四

  “小芷?!衍哥我回来了!”

“我知道,不然我在跟谁说话?”

“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也要去葆祺祠么?”

“不是,我是来看看你落魄的模样的。”

梁衍被对方的话呛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本来在看见对方的那一刻,梁衍双眸的光亮像躲藏的小猫终于愿意探头出来一般,但这一丝的瞳光如今又被打入深渊了。

而那位和被唤作小芷的女子,正倚在院门上,与梁衍隔池相向。而宅门两旁的烛火,恰好映亮了她身上那黛紫色大袍与四折的玄黑色袍裾,让她不至于被夜色吞没。

藉着烛光,一副青稚而坚毅的脸庞映入梁衍的眼眸,一头及耳的碎发垂披到脖根,细密的发绒在微醺的烛光下好似罩了一层褐黑的蜜。

女子的眼神如同她的话语一般犀利,穿过了暮暮夜色,穿过了洇洇水汽,如疾风过林一般,迅速扫过梁衍脸上浓密的须髭,像干草堆一般毛糙乱岔的头发,厚瘪的黑眼圈与以及他那一双深邃而毫无生气的眼眸。

梁衍在女子毫不收敛的目光下,不知为何,竟露出了一丝的不安和愧歉,并向她回以讨好的笑容,可对方并不买账,眼神中的针芒和锋利丝毫不减。

“我在等你解释为什么要回来......”

良久,女子才缓缓吐出这么几个字,但每个字眼似乎都有一根无形的线,一头在音末,一头在肺腔,在每个字音从声带跃到空气的同时,都在用力地拉扯着她的肺,本就有些颗粒的声音更加颤巍了,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小芷,我......”

梁衍欲言又止,又开始抬手摩挲自己的胡茬,并逐渐将整个手掌都掩着口鼻并深吸起几口气,而后手掌又顺着脸颊滑向后颈,一边歪头一边揉捏起后脖颈的肌肉。

“别这么喊我。好了,我要回薄㳃山了。”女子打断梁衍的声音很干脆,丧失耐心的她转身得也很干脆。

但当她转身背向梁衍,并扬臂拉开院门的时候,老榆木摩擦着发出一阵尖锐而嘶长的吱呀,而女子的声音如利刃般划开了周围那酸掉牙的空气,清脆而干净地说道:“好自为之,我不希望在我入吏时见到你。”

话音未落,便被木门阖并的声响吞没,女子离去的时候重重地带上了院门,木门碰撞的声响震彻院落,下梁尘,漾榭漪,浮月华。

梁衍杵在原地良久,垂头把脸埋入影暗,任尔古夜侵寒,池意刺骨。

最终,在涟漪荡了一圈又一圈,烛火晃了一泯又一泯,梁衍终于拿定了主意,抬腿往前踏出一步,但还没等脚落地,整个人便原地消失了,那一瞬烛火未晃,涟漪未荡。

与此同时,政务司内。

政务司里不似户务司那般楼阁横垣,宇间嵌错,也不像军务司里头那般景山景岭的,反倒像个书院,在琉璃瓦栉次叠成的穹顶底下,开阔的大平层里整齐等距地铺开一张张的桌案,放眼望去就如同一场立于大理石上的点阵棋盘。

笔挂檀架,墨栖砚边,纸伏案头,籍垒枕旁,而修士们坐于桌案前,静心工作的模样恍若学子习经。

当然,规整的空间也有一些巧妙的变化,只见有七条铜杆在半空中起伏蜿蜒出彼此各异的弧度,并最终衔尾成环,而铜杆上挂着深黛色的缎纱,拢纱成屏,轻盈又遐意地圈出七处空间,而室内通达的烛光照过黛纱时也被毛稀,以致纱内朦胧间只能瞥见其间的薄影。

而在被黛纱所包裹的空间里,其实便是政务司的三位冢宰、两位胪节及两位少掌宫之案位。

梁芪三人从梁氏葆祺祠离开之后,并没有就此各回洞府,而是一并回到了政务司,梁睢和梁蒄是各自回到自己的案位,而身为胪节的梁芪,也坐在自己的桌案前,晃烛下只见得纱内人影缈缈。

不过在她的席内还有另一位女子。

“这一天的,怎过得如此漫长。”梁芪的声音依旧如黄莺清鸣般婉转。

“看你这一天的,可比张礼开始任一天都奔波,姐这整天下来啊,找你四回都扑空了,只有这大夜里的才给你逮着。给姐说说今天的事儿,有多精彩?”说话的女子,肤色如麦,此时正挑着一双丹凤眼,里面藏着懑气,又裹着好奇,矮小的鼻梁攥着一头樱桃一般的鼻子,鼻子下面正努着一对厚唇,深赭的唇色配合微眯的丹凤眼,平添了些犀利的气场。

一头利落的短马尾,束起才刚披肩头,脖颈不长,衣领刚好没住下颌,身上的深衣袍裾与梁芪同为缥青色,看着甚至不比梁芪高的身子,正毫不收敛地倚瘫在了梁芪的桌案短沿,一手肘着撑在桌面,一手搭在被袍子盖住的大腿上。

“今天哪有精彩,惊吓就遇着几回了。”梁芪此时也半个身子趴伏在桌案,脑袋枕着双臂,双腿伸展着在桌子底向前绷得直直的,黄莺般的声音都染上了些怨色。

“今早你看见没?棣老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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