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樱？……”
一听是太太房里的，老二才转了话头，骂弟弟：“你怎么不早说？！”
常老三摸了摸脑袋，很本分地说：“……老爷，这冰也不知道结不结实，我去找人把姑娘捞上来吧。”
“不必。”王温道，刚想上马，看了看身上笨重的厚衣，于是不顾劝告地解了下来，又看看里面穿得还是官服，到底不合适玷污，便当场要脱。
“老爷，还是我去吧。”虽然知道王温有冬泳的习惯，但老二仍旧不放心，戳了戳老三，暗示他殷勤点。
“你去书房等我，打发人去让老太太早点休息。”
王温动作很快，青色袍服被褪下，整整齐齐地叠好。常老二将官服交给老三，让他先回去，自己在王温骑上马飞奔去救人时，捧着大氅跑过去。
掉下去有一会儿的雲樱，也没料到冰面脆弱至此，直接砸了一个洞，冰凉的河水争先恐后地灌进袖管、裤管，身子越来越沉，更要命的是，她根本不会水。
她以为自己心里头的冰够重了，这点儿皮肉之苦根本算不上什么。谁知道乍一落入水中时，还是冷得就像无数个冰锥子扎人似的，就连张口呼救的力气也使不上来。
她头一次体会到濒死的感觉，刺骨的河水漫过她的口鼻，眼前时而清明时而模糊，让她暂时忘却了前一整夜的踌躇，焦虑，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灼烧一般的疼痛让她怀念起某个人，想道：
当年棠哥哥遭的罪，可比这个轻一些？
也许认定自己的孽不在水里，她觉得自己是浮着的，尽管的确是在下沉。
直到前头终于有个人来救自己，十分熟悉，恍惚间，她看到王温的面孔，和他焦急的神情，心里头一松懈，竟然连挣扎都没了，直接沉了下去。
王温果断跳入水中，联合着老二，将她拉了上来。
“雲樱姑娘，醒醒！”老二喊着，没用。
外头又确实冷，王温搓着手道：“先回去。”
于是王温穿上大氅，老二将雲樱抬上马趴着，一路走到书房。老三已经主持人升好了热炉，烧了姜茶。
老爷见雲樱在马上淅沥沥也吐了不少水，趁似乎有些神智时，将她抱下来，进了屋。
而雲樱其实陷入半死不活，没多时又睡了。只觉得自己像踩在棉花上似的，灌了铅水的身子不断地往下沉，依稀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她拼命呼救，想往上爬，结果脚上沉甸甸的。她低头去看，一颗血淋淋的脑袋正望着自己。
“救命啊——”
她惊呼出声，苏醒过来，见到这里正是老爷的书房，两个丫鬟正在服侍自己：一个压腿，一个揣汤婆子。
再往旁边看去，老爷王温刚刚换上绒衣，正披着外套烤火。
这点微火化不开清冷的眉目，眼眸如晶莹剔透的黑色美玉，一眼却望不见底。他似乎满腹心事，正微蹙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团红晕慢慢爬上了脸颊，雲樱咳嗽一声，旁边人端来姜汤要喂给她喝。只是湿了湿嘴唇，便抬眼望王温那边看去，他也看过来，挑了挑眉。
“……”她马上捂着脸推开了那碗，将头扭到另一边。
王温轻哼一声，差人退下，落座到床头，道：“怎么掉下去的？”
热气喷在颈侧，只觉得痒。雲樱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
“去找太太，迷路了。”
见他还盯着自己，雲樱转过头，杏仁般的眼睛雾蒙蒙的，小心地看了一眼老爷的下巴，然后道：
“谢谢老爷的救命之恩，我，我……”
“报恩的话不必多说了……”王温似乎料到了她要说什么，摩挲着她的脸颊，话到一半，戛然而止，十分引人遐想。
屋里头的人见势，纷纷退去。
然而正当他们把关上门，老爷一把捏住雲樱的下巴，戴着玉扳指的拇指死死按着她的嘴唇，直到那懵懂无知的眼神终于察觉到不对，猛然抬头。
像受惊的小鹿。
饶是王温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可那若桃李春色的面庞，还是令他心头一滞。
——越漂亮的女人，越擅长表里不一。
他早就清楚。
如今，他要靠着微微的吐息间，稳住心神，沉沉地说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话：
“我问你几件事，你若老实，留在我身边也未尝不可，你若不老实，别说太太想保你，就是老太太吃斋念佛地劝我，我也要杀了你。”
雲樱何曾是被吓大的，她是演大的。说着便红了眼眶：“老爷这是说的哪里的话。”
闻言，王温其实并不意外。
要说服一个忠仆并不容易，但好在眼前的人并不是很忠诚。
诚然他只清楚女人的手段，乍富之下，却不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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