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赖！”
“败类！”
“早该你受此报应！”
啪啪啪……
一记记清晰的巴掌声在昏暗的房间里回荡。
于晓丽与周彤彤闻声，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仿佛昔日的伤痛被再次揭开。
于晓丽惊讶地注视着周建军——他，居然在自掴耳光。
“建军……你，你这是怎么了？别吓我好吗……”
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曾经的责打令他精神失常。
周建军口中弥漫着铁锈般的气息，内心对原身的憎恶已至极点，以至于自我惩罚时也毫不手软，嘴角甚至因此渗出了血迹。
“晓丽，我，我枉为人父，我对不起你们母女。
请原谅我，真的，非常抱歉。
你们……还能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吗？”
言毕，周建军跪倒在二人面前，心中满是悔恨。
此刻，周建军与过去的自己彻底融为一体，界限模糊。
于晓丽怔怔地看着这一幕——他，竟然向自己跪下了。
她对他的脾性了如指掌：一个极好面子、满腔大男子主义的人。让他屈尊下跪，简直是天方夜谭。
然而，这一刻，这不可思议的一幕竟活生生地摆在眼前。
周建军那交织着痛楚与懊悔的话语轻轻拨动了她的心弦，让她心中泛起丝丝涟漪。
她的决心开始动摇。
“建军，我……”
“妈妈，别过去，爸爸会生气，还会打你的。”女儿的话锋利如刀，不偏不倚直击周建军的心房。
那是刺骨的痛……
心脏仿佛被狠狠揪紧。
“彤彤，不会的，是爸爸错了。爸爸保证，以后绝不再让你和妈妈受到任何伤害，你能给爸爸一个改过的机会吗？”
在周彤彤纯真的世界里，仇恨太过沉重，她的小小心灵还无法承载。
她不懂何为怨恨，只知道本能的恐惧。
可面对父亲恳求的声音，她迷茫了，不知所措。
“此话当真？”她疑虑重重地问道。
“千真万确，我周建军以名誉发誓，往后若再对你们母女动粗，愿受天谴，我……”
“建军，打住，我信你。莫要如此自咒。”她温柔却坚决地打断了他，不愿听他继续说下去。
瞬间，一股冰冷而柔软的触感封住了他的唇，是她的手，带着安慰与决心。
“爸，妈……可否答应我，今后不再争吵动手？”周彤彤鼓起勇气，声音细弱而坚决，似糯米般温软，透着不容忽视的力量。
周建军的心仿佛被这稚嫩的声音融化了。
“好，爸爸向你保证。”说着，他张开双臂，将妻子和女儿紧紧搂入怀中。那一刻，他分明感受到两具身躯下意识地颤抖，那是长期处于恐惧中的身体留下的烙印——为了抵御伤害，肌肉学会了条件反射式的紧绷。
这发现让他心头一紧，酸楚泛滥。他知道，要治愈这些看不见的伤痕，需要的不仅仅是承诺，更是时间与无尽的爱。
好不容易安抚了两人的情绪，周建军把两个人抱上床，第一感觉，便是瘦。
两个人加起来，怕都没有一百斤，轻飘飘的。
炕烧的很热，夫妻两个把女儿夹在中间，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晓丽，我……我对不起。”
“你刚刚不是已经道歉了吗？建军，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你以后把酒戒掉好不好？算我求你，咱们以后好好过日子，行吗？”
于晓丽的声音，温柔甜美，此时却带着浓浓的哀求。这个傻女人，但凡有一点希望，她都撑得下去。
周建军抓着她的手，放在嘴边，感受着她手上温凉的触感：“好，我答应你，以后我再也不喝酒了。
我要感谢你，把我打醒了。
真诚的，晓丽，感谢你。在昏暗中，于晓丽的眼眶蓦地泛红，她深切地感受到了那份纯粹、不掺杂任何虚伪的歉疚与感激。他，仿佛真就被她点醒了一般。这份触动，已许久未曾造访她的心房。
也许，他真的能回归往昔。
你的头还痛吗？于晓丽略显羞赧地问。
不痛了，你的力气，轻柔得像猫咪一般。你劳累一天，早些休息吧。
有什么话，留到明天也不迟。
对周建军而言，这一天情感的跌宕起伏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加之自我惩罚的余痛在脸上灼热地提醒着他。
嗯。于晓丽欲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被周建军紧紧握住，那力度如同害怕她会瞬间消失一样，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与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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