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所剩无几，郭然从将士们的脸上一一扫过，他想看出些什么，哪怕是一个嘴角的微微抽动，哪怕是眼神的一个闪躲。
可他很快就醒悟过来，若是真的因为一个动作就判定一个人有罪，那么最该被判罚的应该是自己。
在知晓有暗卫的参与下，郭然此前收集到的报告立刻宣布作废。
这是毋庸置疑的，能够让王翦引以为傲，让各国高层提心吊胆的顶级杀手，为自己制造一个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实在太过轻松。
虽说这对郭然选人并无太大影响，本来武安君就对审问从各支队伍里选出的极具嫌疑之人没有人数上的限制。理论上郭然摆烂将所有人都扔给武安君也是没问题的，只是自己的客卿职位说不定也会因此革职。
究竟怎么做才能使暗卫乖乖显形，从而不使郭然冤枉一个好人呢？
郭然闭上眼，听到了台下的窃窃私语。
“为什么所有的内鬼都在今天露头？难不成要打仗了吗？”
“废话，现在不就在打吗？”
“不是，我是指世界大战，怎么说咱也是明卫，秦国的最强军队，虽说现在还是预备役，但把咱们都干掉秦王肯定不会坐以待毙啊。”
说者无意，但听者有心。郭然知道内鬼始终都只有那一个人，所以他刺杀孔术可能只是一个巧合。
可为什么暗卫要在今天就开始大范围行动？
郭然可是记得王翦可是说过找不出犯人这场活动可不会结束，那么按道理讲暗卫没必要那么着急，他们完全可以一边暗中调查内鬼的真实身份，一边对明卫进行筛选。
反正没人知晓内鬼的真实身份，那么无论他是生是死这场筛选仪式都不会结束。
“（除非……）”郭然想到了一个可能，“（初非内鬼已被暗卫秘密解决，而其他失踪的明卫只是为这个失踪的内鬼打的掩护。）”
这个可能性的确存在，不然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暗卫们不采取温水煮青蛙的方法慢慢削减明卫的人数。因为暗卫间彼此也不知道对方身份，没理由他们不先观望情况，反而铤而走险引起关注。
当然，也不排除王翦给他们每个人分派了指标，使暗卫为了完成任务而不得不提前行动。
郭然仍在沉思，可底下的人却有些待不住了。他们有的嚷嚷着要抓紧和武安君上报内鬼不止一人的情况，有的义愤填膺将矛头指向失踪人员身边的人。
钱伯璞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想过先让大伙冷静冷静，可失踪人员生死未卜，加上又是他人的手足亲朋，他实在没法劝阻。
他心里门清。自己能够冷静是因为失踪人员与自己没有太多交集，若是换成自己的弟弟或妹妹，他的情绪只会比那些人更加愤怒，更加悲痛。
“哥，”钱叔眠担忧地拉了拉钱伯璞的袖子，“你说咱们会不会也莫名其妙地失踪啊？”
“别说傻话，有你大哥和二哥在，要失踪也是我们仨一起失踪。”
钱叔眠听到钱伯璞的安慰心中一暖，朝两位哥哥嘿嘿一笑。
“不过我们的队里好像没有内鬼诶，你们瞧，二、四、……、二十四，加上我，侦查兵还是二十五人，你们技术兵二、四、……、三十，再加上你们刚好三十二。一个不少，真是好运。”
“我看未必吧，”钱仲炜泼了盆冷水，“只是我们两类的人太少了，内鬼不好下手。”
正所谓一语点醒梦中人，钱仲炜的无心之语点醒了郭然，他突然疯了似的大笑，再次吸引了食堂内所有人的目光。
他发现刚才自己走进了一个误区，即太在意内鬼的存在而发生误判。
内鬼对于筛选仪式重要吗？要说不重要，王翦和白起肯定是不希望选个内鬼来当暗卫，可要说重要，王翦也没有因为内鬼的存在就终止筛选仪式的进行。
也就是说，发生在各类兵种队伍的失踪事件，基本是由潜藏在各类队伍的暗卫所做。证据就是他们是在同一段时间的不同地点使不同兵种的明卫失踪。
很简单的道理，若是为了掩盖内鬼的消失，那么失踪事件应该只发生在同个地点，且失踪人员应当是同个兵种。因为暗卫之间彼此互不相识，自然也谈不上互相联系，那么各类队伍发生的失踪事件只可能是暗卫为了完成王翦分派的指标所做。
厘清了暗卫的工作逻辑，可对已发生失踪事件的兵种还是不能揪出里边的暗卫，郭然之前看过，以步兵举例来说，有的六人组内失踪了两人，有的失踪了一人，有的没人失踪，那么你能断言失踪人员是被六人组的其他成员所害吗？这不好说，因为暗卫可能跨组犯案。
而对未发生失踪事件的兵种部队呢？郭然不能肯定说里面百分百有暗卫存在，但大概也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是有的。这些暗卫一定在等待机会完成指标，却苦于所属兵种的人数太少而不好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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