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往事叵测
王弘义带着青年离开了那阴森诡异的院落,两人重新回到了熙攘的街道。青年心事重重,满腹疑云,终于按捺不住,开口问道:师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您似乎对这夷锥之祸早有预料,其中究竟有何隐情?
王弘义沉吟片刻,缓缓说道:孩子,你我相识多年,如今看来,有些事情,也该向你和盘托出了。
青年正要追问,王弘义却突然压低声音,神色凝重地环顾四周,悄声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到一处安全的所在,为师再慢慢告诉你。
两人快步穿过几条小巷,拐入一家不起眼的客栈。王弘义吩咐小二备了两间上房,领着青年径直上楼,关紧房门。
师父,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青年再也按捺不住,连忙追问。
王弘义点上一支灯,幽幽叹了口气,说道:孩子,你可曾听过穹庐政变之事?
青年摇摇头,一脸茫然。
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吴越国初立,国力尚弱。钱王钱俶为稳固王权,对大臣猜忌多疑。朝中分成两派,一派由钱王侄儿钱元瓘领头,力主联合南唐,共抗北方割据势力。另一派则以钱王亲信胡嵎为首,主张韬光养晦,暗中发展。
青年若有所悟,说道:我似乎隐约记得师父你提到过,当年吴越朝局动荡不安。
正是如此。王弘义点头道,钱元瓘一党势大,渐渐排挤胡嵎。眼看就要失势,胡嵎铤而走险,勾结南唐,设计诬陷钱元瓘谋反。钱俶听信谗言,将钱元瓘满门抄斩。从此,吴越与南唐结下不解之仇。
青年大惊,说道:原来竟有这等隐情!那这与夷锥之祸又有何关联?
王弘义幽幽道:此事说来话长。当年胡嵎与南唐勾结,曾将一批精铁秘密运往金陵,铸成夷锥之刑,意在震慑吴越。哪知半路被截获,此事败露。胡嵎吓得魂不附体,便散布谣言,说是有妖人觊觎南唐国祚,要以夷锥害人。李璟听信谗言,草木皆兵,这才有了后来宫中种种异象。其实,这都是胡嵎放出的烟雾弹,真正的目的,还是要挑拨离间,让两国自相残杀。
天哪...青年倒吸一口凉气,一时难以置信,世人皆以为李璟遭遇妖邪侵扰,没想到竟是吴越内患所致!这胡嵎当真是阴险毒辣!
不错。李璟虽然侥幸逃过一劫,但心有余悸,不敢再理朝政,只得将皇位传给了儿子李煜。如今李煜继位,野心勃勃,有削平吴越之心。这才是我带你来此的原因。王弘义意味深长地说。
然而,事情还没完。王弘义语气愈发沉重,就在此时,吴越王钱俶的王妃生下一子。胡嵎见事迹败露,便想借刀杀人,散布谣言说此子是妖胎,意在离间王妃与钱俶。王妃痛恨丈夫听信谗言,磨难至深,就偷偷将孩子送出宫去,托人养育,自己则郁郁而终
青年身体一震,脱口道:难道...难道那孩子就是...
王弘义缓缓点头,凝视着青年,意味深长地说:不错,那孩子,就是你。你是钱王遗腹子,本姓钱,只因事关隐秘,为师才给你取名唤作昊。
青年如遭雷击,一时说不出话来。良久,他喃喃道:我...我竟然是吴越王室子弟...怪不得我总有一种莫名的归属感,梦中也常有江南的风物...
如今你也明白了,我为何要带你来南唐了吧?王弘义拍拍青年的肩膀,说道,南唐与吴越,表面修好,暗地里却勾心斗角。前些日子,吴越遣使来南唐求和,却被李煜拿下,逼问你的下落。吴越使臣身陷囹圄,生死未卜。眼下正是用你的时候,你须得速速回吴越,助你父王度过难关啊!
青年怔怔地坐在那里,心中波涛汹涌。他恍然明白,自己肩负的使命远比想象的还要沉重。茫茫乱世,家国仇怨,竟都系于他这个隐姓埋名的王子身上。
我该怎么做?青年抬起头,眼中满是决绝,师父,请指点迷津。
王弘义道:你须得先回吴越,会见你父王,说明来意。只是以你现在的身份,贸然进宫恐怕会引起怀疑。我这里有一枚你母妃当年的玉佩,你拿去见你父王,自然有分说。
说着,王弘义从怀中取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递给青年。那玉佩上刻着钱氏家徽,看来与金玉其外,料想定是吴越王室之物。
青年小心翼翼地接过玉佩,握在掌心,只觉一股暖流涌遍全身。他抬起头,眼中尽是坚毅之色,说道:多谢师父多年教诲。昊儿今日就此别过,他日定当重谢师恩。还请师父多保重,我去去就回!
王弘义点点头,目送青年一路风尘仆仆,渐行渐远。良久,他才收回目光,喃喃自语道:这盘棋,又该落下一子了。愿你我的筹谋,能助吴越渡过这一劫啊...
正在此时,门外急促的脚步声骤然响起。王弘义神色一凛,正要开门查看,却见房门轰然洞开,一个人影踉踉跄跄地扑了进来,伏在地上,咳嗽连连,竟是吐出一大口鲜血!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