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容和桑儿一路离开前院,穿过花间的曲径,绕开凉亭花阁和河池曲水,来到沈玉容的住所--清澜苑。
这处宅院是沈玉容生母姜嫣在世时精心布置的。院子里高低错落的乱石筑石为山,自高处贯下的流水引水为觞,池中可见几尾金鲤摇晃着尾巴。中庭种着姜嫣生前亲自手植的凌霄花。幼时的沈玉容,看这些凌霄花只是一束束不起眼的骨朵儿,如今看来已是攀附院落各角向上肆意生长的一抹绚丽色彩。举目四望,廊架各方缀满一个个橙红色的藤蔓,明艳热烈。日光从半斜的花窗阁间投射进来,金光浮动。热风拂过,引得满院花束轻摇……
房间廊檐下,几个身着碧色衣衫的婢女正在洒扫。
沈玉容和桑儿迟疑,府中没人知道自己今日回来啊,怎么会提前安排洒扫呢?
二人推门进入,房间内一尘不染,只是这陈设很是面生!
房间内有一少女,她一身着姚黄彩绣海棠纹样的齐胸襦裙,上罩一层云纱丝裙。她低头颔首,将捣碎的茶块置于茶磨上,来回碾磨……动作娴熟,似在点茶。
少女看见二人,停下手中的动作,冲着沈玉容粲然一笑。
“沈玉琪?你怎么在这?”
少女是孙韵荷的小女儿,沈府的五娘子——沈玉琪,约莫着今年该是十四岁。
“三姐竟然还能活着回来,真的让妹妹好生意外啊!”沈玉琪倒茶推盏,亲手递给沈玉容新制的茶水,只是茶水滚烫,冒着热气。
沈玉容扫过一眼,漫不经心道:“五妹妹太心急了。这茶滚烫,汤花也散了。早已失了茶韵了。”
沈玉琪端着茶盏的手停在半空中,她的指尖微微发红,见沈玉容无视自己,随即将茶水泼了出去,茶盏扔在了桌案上。
沈玉琪开始挑衅:“三姐这院子风景独美,妹妹也喜欢。如今这院子已是妹妹在住了。”
沈玉容今日才知,无耻之尤是何意!往日里被欺凌,被丢去乱葬岗也就罢了。怎么回来了,连院子都没了!简直欺人太甚!
她强压怒气,绕过各色精致的陈设摆件。直直走到一方黄花梨木制的梳妆台边上,上面放置一面掐丝螺钿铜镜。
这铜镜是姜俪之送给沈玉容十二岁时的生辰礼,当时九岁的沈玉琪哭闹着想要这方铜镜,沈玉容道:“做姐姐的是要让着妹妹的,既然妹妹喜欢,那便送给妹妹吧。”镜子还在,可惜已是物是人非了。这大抵应该是沈玉琪第一次抢占沈玉容的东西了。也正是由此开始,她们肆无忌惮,抢占她的一切……
沈玉容拿起铜镜,前后左右上下翻看着。
沈玉琪得意:“这镜子也是我的。”
沈玉容嘴角上扬,勾起一丝浅笑,铜镜被微微举起,接着在半空中松手。只听见“咔嚓”一声,铜镜破碎,斑驳的碎片散落一地。
沈玉琪瞪大双眼,立即冲了过来:“沈玉容,你竟敢砸我的东西!”
沈玉容大袖一挥,拂掉衣角沾染的碎片,转向沈玉琪:“哎呀,手滑了。五妹妹别介意啊。”
“手滑!你说你手滑!你明明就是故意的!”
沈玉容轻描淡写道:“是啊。我就是故意的。你能奈我何?”
沈玉琪气的浑身发抖。她捡起地上的碎片向沈玉容丢去……
沈玉容一个侧身躲了过去。她走到沈玉琪面前,不留情面地说道:“你如此野性难驯,站在这儿,我都觉得脏了我的地方。”
野性!沈玉容是把自己比作猫儿狗儿了嘛!竟然说自己野性!她挥拳,不顾体面地向沈玉容抡了过去……
沈玉琪似乎高估了自己的力量,也低估了沈玉容的……沈玉容这副身躯虽瘦弱,但自己的前世可是战无不胜的长宁将军啊,防御之术自然不在话下。
沈玉容迎面一把捉住沈玉琪的手腕,逼近她:“我不过出府数月养病而已,回来后竟毫无容身之地了。如今前院全是宾客,你是想闹大了引得外人看笑话吗?”沈玉容松手,用力甩开她,沈玉琪被外力冲撞重重地摔倒在地。
沈玉琪恶狠狠地瞪着:“什么意思?”
“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马上搬出清澜苑。否则我便闹去前厅,让父亲做主。”
沈玉琪傻的单纯,好像并没有听懂。累得沈玉容又解释一遍:“如今御史中丞就在前院。他上谏君王之失,下议群臣之过,向来不讲情面。若是今日你强占我庭院的事被他上奏到陛下面前,你觉得父亲会怎么处置你?你觉得又该如何解释?是“鸠占鹊巢”好呢?还是你们早有预谋?”
沈玉琪顽劣,向来不得沈辞欢心。沈辞常常因为一些小事惩罚沈玉琪,以至于沈玉琪听到自己父亲的名字还是有些胆怵的。
这段时日里,沈辞能默许沈玉琪搬进来,那么自己想再搬回来就难了。正好趁着今日人多,趁此机会搬回来,否则日后不知道要被冷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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