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熙安惊魂未定地抱住自己。
她爬到泥潭旁,竟然是十四五岁被养在庄子时稚嫩瘦弱的脸。
她应该是重重摔了跤,扭伤脚在田坎昏了过去。
一个惊人的念头浮现在她心中。
自己又活过来了。
祝熙安微微愣神,眼泪笑着淌了一脸。
她还记得这天。
这天她遇险,和敌国皇子裴君烨相遇,失掉了清白,却误以为对方是萧琰。
心下对要发生的事了然,于是祝熙安便一瘸一拐往庄子上走。
推开门,几个下人对她视若无睹。
也是,一个哑巴还不受宠,每几个月主宅只派个管家来看看生死。
祝熙安早就被祝府遗忘了。
八岁那年祝熙安母亲去世,她生了一场大病,醒来后便不言不语,继母端来的汤水更是不进一口。
直到她把祖母的莲花青瓷碗也摔了,继母请了大师上门,非说她染了邪祟。
她便被孤身送至郊区的庄子,由乳娘钱嬷嬷照顾看养。
从小给她安上顽劣的名头,送至庄子养得面黄枯瘦,大字不识,规矩不懂。
就算能回到祝府也不过是个笑话。
原来是一早就打好的如意算盘。
祝熙安回到房间,路上采了些草药,自己处理着伤口。
直到夜色渐浓,没有任何人进来请安,一天只吃一顿是她的常态。
倒是钱嬷嬷今日去镇上赢了钱,院子里喝酒作乐很是热闹。
夜深,烛光熄灭,窗子一阵撬动。
祝熙安冷笑。
“小美人!”
浑身酒气的钱四扑上床,祝熙安拿出藏在枕头下的银簪。
可常年被虐待的她哪是精壮男子的对手。
“滚额!”
祝熙安推不开他,在他身下挣扎,钱四眼里更露精光。
“小美人,你不是不会说话吗?声音倒别样勾人。”
钱四的脏手开始拉扯祝熙安的领子,他忽然一僵,直直倒下。
祝熙安费力推开他,已经喘息连连。
月光照亮了屋内,一双金丝钩边的靴子走到她面前。
祝熙安认命地叹气,忍着心头的颤抖,抬头对上了那双眼。
男人戴着面具,一身黑色劲装,然而身上刀口浸出的血迹却显示了他的狼狈。
“我救了你,你帮我找个藏身处。”
见祝熙安没说话,男人主动开口。
大梁皇子裴君烨,一如既往的自大狂妄。
“没让你救。”
祝熙安调整腔调,一字一句说。
面具下一对狐狸眼似乎有些笑意。
他也不知道自己发什么疯,原本只是想喝水,感受到屋内的杀气,这才停下来看戏。
只是女子却太过柔弱,力气不及杀气十分之一。
出手相助已是例外。
“慢着,你帮我杀了他,我带你藏身。”
她嫌恶地看着晕倒在地的钱四。
上一世钱嬷嬷第二天看见地上的钱四和床上的血污,便自以为拿捏了她的清白,回府后更是不可一世。
那副认定自己被他儿子睡了的得意模样实在让人咬牙,何况钱四这么个吃喝嫖赌的米虫,杀了也是为民除害。
裴君烨一愣,倒是个不怕血腥的,只是不聪明。
但又关自己什么事?
他从袖间拔出小刀,一剑正刺中钱四心脏。
“刀法不错。”
祝熙安伸出右手,示意对方扶她起身。
“你倒不像村妇。”
面具下的笑声沉闷而带着玩味。
“你也不像村夫。”
祝熙安习惯了和他顶嘴,意识到后又咬紧牙关。
血腥味在房内散开,裴君烨努力克制自己。
她带着裴君烨到了屋背后的一处洼地,灌木林中藏着间茅草房。
他俩躲了进去,裴君烨瘫坐着,呼吸热得不寻常。
祝熙安自是知道他的病,他母族那边的秘术,失血过多便会失控。
情热难耐。
发作时双目通红嗜血,随着次数增多会越来越严重,啃食他的神智。
到后来便成大梁出了名的暴君,寿命不长。
如今虽然恨上一世他的心腹,似乎得了命令来结果她。
可是自己替公主出嫁确实是欺君之罪,能在大梁安稳活下,裴君烨也算有恩于自己。
罢了,反正这一世自己不会再做替嫁的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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