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回 贾宝玉因亲徒伤感 王熙凤致祸报羞惭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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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点五

  第八十一回贾宝玉因亲徒伤感王熙凤致祸报羞惭

诗云:

苏溪亭上草漫漫,谁倚东风十二阑。

燕子不归春事晚,一汀烟雨杏花寒。

迎春回后,邢夫人像个没事人,倒是王夫人养了她一场,又是伤心,又是叹息流泪。宝玉来请安,见王夫人刚哭过,不知因何缘故,也不敢问,不敢坐,只在一旁站着。王夫人叫他过来,拉着手,让他上了炕。见他呆呆傻傻,便问:“怎么啦?谁又惹你了?”宝玉道:“没有,只是昨儿听二姐姐在孙家受窝囊气,又不敢惊动老太太,晚上连觉也睡不着。咱家姑娘,那受得了那种委屈?况且二姐姐心眼好,性格懦弱,从不和人拌嘴,明摆着受人欺负。真替她着急难过,又没法儿救!”一边说着,一边流下泪来。王夫人见宝玉顾念迎春,喜他渐渐知事儿,也抹泪道:“真没法儿,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谁让她命不好呢?摊上了这么个主。嗨!”宝玉道:“我倒有个好主意:这回二姐姐再回来,索性就别回去,咱家又不是养不起,他家若来接,干脆禀明老太太,就挑明了要孙家的休书。以二姐姐的像貌品格,难道还愁嫁不出去?再给他找个丈夫,好人多的是。”王夫人听了,又好气又好笑:

“你胡说什么?别发呆气了。女孩儿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没出嫁要听长辈的;出嫁了,要礼从夫君;如果夫君不幸先去,就要本本分分扶养孩子长大成人,还必需尊重孩子,得听孩子的话呢。迎春刚嫁过去,小两口免不了磕磕碰碰,在所难免。过上几年,生儿育女,也便好了。不许告诉老太太,惊了她全家都不好过,白疼你了。快好好念你的书去罢,仔细你爹回来又考你。”宝玉一听这话,不敢吱声,一言不发便出来了。

带着一肚子怒气,宝玉径直往潇湘馆走去,他知道,只有黛玉理解自己,一进门便哭了。

那时黛玉正在暧阁里给鹦鹉喂食,穿浅粉色修身裙,现出优美身姿。那粉色浅近白色,十分清丽,尤似颊红。衣袖上镶着宽素边儿,衬出几分冷艳之气。衣上绣着点点荷花,娴静优雅。足上一双同色缎子面儿珊瑚珠绣花鞋。头发只盘单髻,另一半披后,两缕流苏自耳边蜿蜒垂下,秀发之黑浑似天成。外罩石榴红织锦面披风,纤纤玉手,拿着银勺,肌肤胜雪,娇嫩清秀。脸上未施粉黛,却艳若桃李;红唇未涂胭脂,却含苞欲滴。浑身上下,皆是雅意悠然、清爽婉约。

见宝玉哭得稀里哗啦,黛玉便问:“怎么了?谁又惹你了?”问了几声。宝玉却不回答,呜呜咽咽只是哭。黛玉见他如此,谅也没个正题,抿着嘴笑了。问道:“难不成是我们得罪了宝二爷?”宝玉这才摇着头说:“不是,不是。”黛玉咯咯笑着:“又挨骂了?你好好上学不得了,省得每次问你都答不上来。”宝玉道:“想哪儿去了,不是因为这个。”

黛玉听了又问:“是不是谁家的漂亮丫头小姐死了?你又替人家伤心?”宝玉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二姐姐回来说的那些话,你又不是没听见。原以为她嫁了好人家,没想到却跳进了火坑。从小到大,一直都在一块,怎忍心听她这么伤心难过?”

黛玉这才知道因为迎春,叹了口气,也和他一起伤心起来:“我们姐妹几个,每日在一起时不觉的,早晚都要嫁人。若嫁好人还罢了,可每每像二姐姐这样为多,整日刀山火海的,真不能活了。”

说着也哭了起来。紫鹃端茶进来,见他俩这样,以为又闹意见了。放下茶杯说:“二爷不来则已,一来便和姑娘怄气,这又因为啥?”这时袭人来找宝玉,见他和黛玉都在哭,也以为闹别扭,便道:“二爷,老太太叫你呢。又把林姑娘惹恼了?”黛玉给袭人让座,两个眼圈儿已经红了。宝玉说:“每次都瞎猜,我们在为二姐姐难过呢!怎么嫁了这么个人家!”转身又对黛玉说:“妹妹,我让你解闷儿,你倒好,却陪着我哭,早知不来了。你快别伤心了,保重身体要紧!我去去就来。”说完就往外走。袭人说:“我说呢,二爷才不会和林姑娘闹意见呢,走吧。”说完便跟宝玉出来。到了贾母这边,贾母已经歇了,宝玉便说:“咱俩还回潇湘馆。”袭人却怕他又去生事,连拉带拽,把宝玉弄回怡红院了。

次日,宝玉正要上学,迎面碰上贾芸前来道喜。原来工部出了个郎中缺,北静王推举贾政拟正,获得恩准。当下喜讯传来,荣宁二府张灯结彩,准备庆贺一番。贾政谢恩回来,宗祠里磕了头,又来拜望母亲。站着说了几句话,便去谢客了。

族中人闻听后都来祝贺,来来去去,闹闹攘攘,车马填门,高朋满坐。真是:花到正开蜂蝶闹,月逢十足海天宽。连摆了两天酒席,俱是庆贺之用。

一帮清客相公们也炸了窝,在园子里弹冠相庆,挨挨挤挤,锅煮饺子。当下便有单聘仁与贾政说道:“据我看,好戏还在后头,宝二爷如今也大进了,取榜是迟早的事儿。”贾政道:“哪有?不过是每天混作着上学,什么也没学。”单聘仁道:“老世翁过谦了!有儒老带着,还得了?照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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