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日的接客虽是比较无趣，但是在离风的指点下我进展飞快。
“离风，你为什么叫离风啊？”
她笑笑：“作别了十里春风，再无心。”
那一日中午，离风去东大街买芝麻糕，我独自一人守着这誉满金城的琴场。
那时候一个黑衣男子走进来，带着面纱，穿着黑色暗纹的衣服。衣服的式样比较过时但不失华贵，我估计他是旧贵族，但是没有带着侍从。
“有人？”
“在，公子要听什么？”我答道，“小女子不才，到琴场不久。若有不善之处，还望公子包容。”
那公子轻笑，笑得却意味深长：“姑娘倒是客气。小生也无所求，一首《凤求凰》即可。”
我应下，接过那银子，也是很旧的式样。
《凤求凰》弹起，琴声泠泠，一会儿跃起一会儿沉静。
那公子静静地听着，奏罢，良久。
他一直坐着，我也不好意思开口赶人。
“姑娘在此卖艺？”
“是。”
那公子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了一句：“姑娘……卖身吗？”
卖身？
卖你|妹的身！
我的语气不由得有些严肃：“小女子乃这天音琴场的主家，今日弹一曲已是不得，尚不能续身。”
不知为何，我感觉那位公子身上沉重的气氛一点点散去了。
“你可知我是谁？”他问道。
阿宁吗？我心里摇摇头。这凡间尘世，他是万不屑来的。隐居山谷中可能就是他这一辈子的归宿。
他……也不可能给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续身吧？
想到这我突然有点凄然，以后……真的不可能见到他了吧？
可能所说的缘分，很多时候只是有缘无分。就算只是萍水相逢，也可以深深相恋；就算是刻骨爱人，也可能因为种种原因而各奔东西。
“小女子怎知，只是公子气度不凡，想也是大家之后。”
他本来想笑一下，突然面色苍白，只是虚弱地问道：“姑娘，可否让在下弹一曲？”
我未言，起身让他。
他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下，我隐约看见他右手手臂后面有隐隐的血迹。
珠帘再度垂下，他落座，弹起了不知名的曲子。
他弹完，竟是渴求似的望着我，少年的眸子里流光溢彩：“姑娘闺名可是叫雪……瑶？”
我想到那一夜阿宁和我说的，莫名难受，垂眸道：“是。”
“阿瑶。”他站起来，低头凝望着我，“我是徐清宁。”
阿宁？
真的是他？
初秋的风很凉，从门口的珠帘漫进来，听着叮叮当当珠帘撞击的声音，眼前是日思夜想的男子，我竟愣了过去。
但不知阿宁是怎么想的，他的面色由欣喜一点点转到了平静，再到了失望。
“阿瑶……”他突然踉跄了一下，右边衣袖上的血迹一下子又多了，但他不在意，“阿瑶，我喜欢你，你，你还记得我吗？”
我一瞬间回过神来，泪水夺眶而出。
黑色的衣袍使血迹并不明显，但我一下子扑过去想抓住他的右手好好看看。
他一转身，我就跌进了他怀里。
“阿瑶，你还记得我吧？”他将下巴抵在我的额头上，“你别动好不好？让我……让我多抱一会儿。”
我几乎瘫软在他的温柔中，但理智告诉我，这样对他的伤，很不好。
我很快挣脱了他的怀抱。
阿宁怔住，我却早已转身走到他身侧，仔细地看他的伤口。
伤口不浅，里面的骨头寸断，血肉模糊，看上去像很久以前伤的。
“没事，不疼。”随着我指尖按动，他的脸色早已苍白，虚汗一点点从他的鬓角渗出。
怎么会不疼呢……
阿宁至今也是这样，再多的苦痛也是独自承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