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收到这本的样书，我取了包裹回来，院子里萨尔曼莎玫瑰开得正好。Salmanasar，是今年爱人最喜欢的一种。她擅长文字，很多人也以为新画集的序言还是会由她执笔，毕竟这么多年以来，我的画集一直如此。
但考虑到这次选录作品的特殊性，想作为一个完整的送给她的礼物，我应该自己来写。可能写得不好，也很无趣，我是个只会画画的人，真的半分也不及她。
关于她，可能你们很多人早已读过她的作品，通过文字，你们可能比我还更了解她的习惯，她的意识。我很羡慕她的读者们，能通过这样的方式，真切地感觉到她写在纸上的灵魂。
而她于我，大多是生活里的她。写到这里，我其实很希望自己能有高超的写作技巧，好表达出她在我心里的诸多美好。可是我并不会写文章，用任何语言来讲述她，对我都是不及。
如果你问我，恐怕我只能愚钝地一下把她的名字写上一百遍，好像只有这样，我才好传达出一点点的，她对我的重要。
所以我讲述她的方式，只能是以我唯一的，也是全部的才能，将她表达在我的画布上。我用我的方式记录她，描摹她，留下她，可能我的才能，只是爱她的本能。
我郑重地介绍，这本画集，是我爱人的肖像画集。
我私心地写在最后，是希望我们一直相爱。
——楚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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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都记得，甚至连那天窗外的鸟鸣声，至今也记得十分真切。可是就像一种私人珍藏，他舍不得与人分享。
那天家中设宴，款待一对母女，女孩八岁，好像不爱说话。
她有两股黑色麻花辫从头顶一路编到肩颈，垂落胸前，像有生命力的藤蔓，把那雪白面孔衬得非常乖巧。餐桌上，他起初好奇打量，女孩仿佛是一个橱窗里的瓷娃娃，五官是精雕细琢的美丽，可那发型偏又显出几分旧气，像错过时新。
坐在女孩对面，他却始终没能从那双玻璃般的黑色眸子里，看出波纹来。宴席中，女孩只是重复将米饭送进嘴里，再望着桌布上的紫色绣纹细嚼吞咽，对其他都无反应。
“你女儿文静的性格真好，我要是当初也生的女儿就好了，偏偏是这小子，一天到晚鼓弄些稀奇古怪的……”母亲说着，欲怪含嗔朝他看来，“这浑小子闹的笑话才多呢，都三年级了，写自己名字还马虎，‘然’字最后的四点老是写成三个，老师都跟我提好几次了。”
他知道母亲是故意说的，要刻意调动宴席气氛，他也配合没有争辩。
女孩的母亲放下些肩膀，轻声细语地笑：“小孩子对名字好像都比较随便，我婆婆也跟我说过，依依在她那边上幼儿园的时候，自己的名字有时候干脆写数字‘11’，就留两条竖线，做操的时候校长就在广播里点名，大院里响的全是‘江幺幺’‘江幺幺’……”
两位多年好友，一时都笑了。
他爸爸也跟着笑，还将一盘糖醋排骨移向女孩碗边，但女孩兀自沉默吃饭，不作反应。所以在很快又安静下来的空气里，大人们的目光，短暂而复杂地相互交接了一瞬。
他不懂，看女孩手里用的餐具印着海绵宝宝的图案，但指节上的每个动作都刻板，如木偶泥塑般，明明童稚却无比僵硬，显得很怪异。
“那江幺幺，你吃糖醋排骨吗？”男孩大声问了出来。
女孩继续埋头吞咽米饭，听不见的模样，像她的世界里根本就全没有这宴席和这满桌的旁人，眼睛都没抬起来过。
“妹妹不吃，小然自己多吃点哦。”女孩的母亲慌忙开口打岔，有几分来不及敛去的失措。
男孩眉毛往上，说不出来具体的原因，只觉得这个似与外界没有关联的瓷娃娃女孩，像个神秘的，正在消失的精灵。
宴席后，大人们在厅中说话，他陪这女孩待在阳台一处。
正是春夏交接之际，午风缱绻，米黄窗帘被吹得拂起，依照落地窗的外沿渐渐膨出巨大的轮廓。帘上轻纱也随之层层荡开，仿佛绅士优雅摘下礼帽，施施然用忽闪而过的阳光，向地板上的他们行礼致意。
在阳光的反复倾洒里，他看见女孩的额角隐隐有处细小伤痕。目光落下时，女孩的那双眼睛极是漂亮，镶着密卷的乌黑睫毛，每次眨眼，那墨色眸子就如镜面般闪过光亮一抹，转瞬而逝，与这时的阳光一样忽明忽暗。
她仰头向上，正对上刺目阳光也仍麻木地大睁眼睛，脸上是随风而动的变幻光影，整个人就也像被分成黑白两色。她不动，一直盯着窗帘顶端的一个星星吊坠。
“为什么突然自闭？”
“你喜欢玩什么？是不是开心起来就会好？”
“我不知道还会有人这样。”
说话也无人答应，他坐得无聊，站起来，手臂穿过女孩的双臂，在她腰上一收，就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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