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伏明偷鸡不成蚀把米，毛成俊靠捉奸当上五界场小学校长。他能当上校长当然是黄局长一手提携。黄局长在局党组会上说：
“改革让一部分老师背上了沉重的包袱。通过提拔曾经在下岗边缘挣扎的毛成俊，就是要打开大家的精神枷锁，帮助他们重塑信心，也让已经下岗的看到回归的希望。”
单位一把手的提议，只要不是太违规，没有不通过的。黄局长把一个做了两个字报告的校长就地免职，把原五界场小学校长调过去。毛成俊顺理成章接任校长。
毛校长上任当天在颜梅陪同下买西服，弄头发，回家后洗了个流水澡，精神焕发，情绪高涨。
当晚孙伏明买了一包卤菜，还买了几瓶苏打水。他给胡小菊倒了一杯，笑着说：
“今天我们庆祝一下。”
“今天是什么日子？有什么值得庆祝的？”
“让我们干一杯，祝贺毛成俊当了校长。”
胡小菊端杯子的手颤抖起来，泛着泡沫的水晃荡出来。她把右脸伸过来：
“伏明，你要打我撒气，只要你觉得舒服，就使劲打。打了我的右脸再把左脸给你打。”
“我打你怕脏了我的手。我犯贱！狗狂一泡屎，人狂没好事。我不把毛成俊搞完蛋誓不为人。”
他突然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摇摇晃晃地出去。
毛成俊是公鸡屙屎头节硬。头两个周他吃住在学校，备课、教学、批改作业、辅导学生事事做出表率。他不打招呼推门听课，掌握了每个老师的教学水平后，相应地进行了任课调整。晚上他在学生寝室门口转悠，直到叽叽喳喳的学生进入梦乡呓语才回寝室。八小时以外他和老师们打成一片。下了晚自习组织大家打牌。他不在牌桌上的时候严格执法，偶尔参与就以身作则，彰显大将风度。毕竟在茶馆混过，比老师们的水平明显高出一大截，赢了钱就买烟买酒犒劳大家。他也有走背字的时候，输再多的钱也是乐呵呵的，不差分毫。所以他在例会上的开场白总是：
“酒品看人品，牌风看作风。”
好景不长，两周苦行僧的经历，抵消了当校长的新鲜感和荣耀感，陷入到空虚无聊和对黄局长的恼怒之中。他本是顽劣成性、破罐子破摔的人，怎么受得了如此约束？第三周周一他参加完升旗仪式就把教导主任李金喊到校长办公室，说要到教育局开两天会，这两天就交给他全权负责。
教导主任是学校非常重要的角色。论级别，教导主任排在工会首脑之后，因为工会首脑是局管干部。但在校长的心目中，教导主任比工会首脑重要得多。教学工作是学校的中心工作。教学工作搞好了，校长的屁股才坐得稳。毛成俊考虑的不是把教学工作搞好的问题，他首先考虑的是安全和稳定。他对李主任强调绝对不能出现空堂的现象，没有老师上课，学生打破头谁负责。李主任皱着眉咂着嘴，显得很为难。学校每周都要派人出去参加教研活动，开会的、请病假事假的还不说，教导主任就得安排代课。农村学校的老师好不容易有节空堂要代课，谁愿学习雷锋干革命？教导主任就得求爹爹告奶奶，跟抽烟的装烟，低声下气地求人。求不动人的时候，只有自己任劳任怨。他总是宽自己的心，求人不如求己嘛。教导主任重要性由此可见。毛成俊看出了他的心思，对他说：
“从现在开始，代一节课五块钱。你开代课单，我签字后就可以领钱。”
李金马上转忧为喜：
“你放心去开会，学校的事包在我身上。”
李金已是半百老人了，团脸，双下巴，除了散发英俊之气的剑眉，整张脸只能用平庸来形容。嫉妒他的人说他是一副蠢相。他是小学肄业生，村支书看中他老实巴交的性格，推荐他当民办教师。由于文化水平低，闹出了不少笑话。最经典的一个故事是有个学生在课间活动时问他：“一吨等于多少？”他随口就答：“一吨等于两桶水。”高年级的学生笑得前仰后合。在暑期集训动员大会上，分管教育的副镇长批评大家不钻研业务就讲了“一吨等于两桶水”的笑话。这件事对他刺激很大，决心把小学数学搞通关。像参加教师进修学习，绝大多数老师是去镀金，主攻喝酒、打牌，而他听课比小学生还认真。尤其难能可贵的是现学现教，使教学能力在巩固中提高。他打了个比喻：“现学现教，就好比吃刚出笼的热包子。”他还能不耻下问，腆着脸问刚从师范学校毕业的小字辈，不好意思地问读到博士的儿子。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成为小学数学高年段把关老师。在民转公的关键性考试中他考了个全镇第三名，把几个老三届的同行远远甩在后面，令全镇上下刮目相看。他是最先一批转正的民办教师。他当民办教师的工资曾在咪发索（三十四块五毛）这一档持续十年，现在工资陡然涨到七千多。托党的福，他没有理由不认真工作。在死拼硬擂教学成绩的岁月里，他把油印机搬到课堂，做过的试卷评讲后，又印出来叫同学们做一遍。顾成明的搞法主要是苦学生，李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