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内各种念头不停转着，只觉自己实在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道自己有那么多的疏忽，却是现下才察觉。
待得到了原地，却是只余血迹，不见人影——什么也没有！
雪地里那个浅浅的凹痕，似是在嘲讽我一般。
我细细察看那凹痕附近，却是几个零散斑驳的血手印。
果然如此。
只是……那几个手印深浅不一。想来，她方才挣扎着站起时，并不干脆利落。
她虽然有余力逃跑，但也并不轻松。
我按了按太阳穴，心中颓然又无可奈何。
……
新月渐上东山，正是下弦月，弯如钩。
月光若水，清清泠泠地泻下，道是万里清辉玉臂寒；夜色无边，悄悄怯怯地铺展，道是千种温柔人世间。
我慢慢踱着步，向前走。没了马，也照样要走；有人追杀，也照样要上路；纵是前路迷茫，也不能逗留。
谁让路在脚下呢？
我扯扯唇瓣，神色漠然地笑笑，不知所谓。
远处隐隐有人在说话，刀剑碰撞的声响，急促的呼吸声，我的心慢慢沉下来，沉到最底处，默默细听时，却是觉得石破天惊！
仿若梦境。
“杀！……谁先得手便赏黄金千两！”
“……”
“……主上……自当……”
“王上！……”
“小心！”
王上！
我只觉血液都要凝固了，竟然……是在这里遇到了……怎会如此！
再沉下心来听时，却只是一片厮杀声！
隐隐有细碎的声音传入耳中，像是在……拉弓！
我猛地回头，只见一片墨色的衣角在眼前一闪而逝，就在……不远处的……树上。
仿佛是嘲笑。
这是极致的阴险狡诈。
还有什么理由后退？还有什么理由？！
我只觉气血翻涌，立马就抬步飞奔了出去。
王上！等我！！
……
有大块的雪坠落，砸在脸上，我用衣袖蹭了蹭脸，借着月色胡乱看了看。
粘腻的，殷红的，冰凉的。
是血。
可我不能停，这次是真的不能停！
暗处有利箭划过的风声，尖锐，刺耳。
我要同它比赛。
试一试，谁更快。
不顾荆棘会划伤脸，不顾枯木刺人，不顾地上积雪下的藤蔓会将人绊倒。
我只能一往无前。
只能如此。
火焰渐明，耳中听得有噼里啪啦的火把燃烧的声响，渐行渐近。
跳动的火焰，清清楚楚地映着每一个人，也映着我，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王上！王上！
丹凤眼，弦月眉，唇微抿，齿不露。乌发半束，束不尽青丝束不尽愁；锦衣玉扣，扣不尽血腥扣不尽谋。
这是王上啊。
是我心心念念的王上呀。
容颜如画，服饰端仪，虽遭截杀，亦是不见慌乱——
直到，我的出现，或是说，那支箭的出现。
我心里酸涩，兼又对那黑衣女子恨得牙痒，脚下仿若生风，一时不察，竟是脚滑了滑。
身后的箭合着风声，愈发凌厉，而王上，却是尚未察觉。
更何况，那支箭，直指心脏的位置！
“王上！小心！！！”
我猛地一跃，跃下那陡坡，越过一切，直直冲了过来，甚至还为了不冲撞到王上，变了些微的方向。
“阿玹！！”
“莫闲！！”
“随行医师何在？金刀卫何在？立刻找出放箭的人！！”
“还不快去？！”
我怔怔地听着王上唤我与命令下属的声音——他似乎不是在唤我，又似乎是。我脑子里晕乎乎的，却下意识地认定了是“阿玹”这两个字。
我眨了眨眼，只感觉在一瞬间自己几乎要被一股力道给冲垮。喉咙不自觉地痒了痒，一种奇怪的感觉出现，接着便是重重地咳血，咳到四肢无力，浑身冰凉，接着是一种古怪的麻木遍及全身。
在一片血腥的视野里，血骨生花，鲜花着锦。
是幻觉否？我大抵是神志不清了——
目力所及，是一支箭，从我的身体里直直穿过，而后又直直飞出。王上用剑将之格开，故而它不得不跌进雪地里。
我就那样凝望着，甚至还起了心思关心那支箭的最终去向——一切都透露着荒谬，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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