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江城地处东南,南江、西越河在这里汇入奔腾的汉江,随即入海。
城郭里最高处是一座北酩山,山上建着我们南夏王朝的军事驻防和父王的行宫。
山顶城墙底下这一面全是刀劈斧削的悬崖峭壁,根本无法攀爬。
从这里可俯瞰到水中靠近堤岸不远的地方,分布着三座郁郁葱葱的小山,三山拱卫北酩,山形水势十分雄壮险要。
父王最喜欢的就是这处山顶的行宫,吹着江风,听着涛声,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涯的江海交汇,浩浩荡荡!让人望之可以一抒胸臆,平添万丈豪情!
当年青莲山大捷后,整个王朝的君臣都一起在北酩山上幕天席地,大醉了三天三夜,君臣之间亲如兄弟,一时传为佳话。
我不会傻到要在这样雄霸天下的气势里去和父王诉说父女亲情。
我今日要去的是宋陵,在三江城往东百余里的黛山脚下。北酩山似气吞天下的英雄豪杰,与之相比,黛山则像一位温柔可亲的女子。
这儿春日里有野杜鹃和杏花,大朵大朵的一团团燃烧在山间。
现在秋日里却是红枫、水杉和青松的天下,各色树叶子红黄紫绿的间杂着,正是一年中最美的时候。
我刻意打扮了,穿着淡绿的内裳,外披一件素绢罗衣。脸颊只薄施脂粉,嘴上也不涂朱,也不挽髻,只编了一些细小的辫子盘起来固定住两鬓。
余下的一头秀发松松的挽在脑后,在肩背处用一根秋香色的丝带绑了,又在发间松松的垂出两条长长的丝带穗子。
宗尚从后面帮我看了,说很好,很飘逸,很像。
我们一行人轻车简从,直至宋陵的享殿内堂,并吩咐守陵的卫士不要来打扰。
这是一个帝后合葬陵,如今只有母亲孤零零的躺在里面。
我恭恭敬敬的敬了香,跪下祝祷,在心里默念着祷词,浑不知周围情况。
突然一只手大力拉住我的胳膊,力道之大,几乎将我整个人提了起来,一个声音颤声道:“阿苏!是你么!”
我正凝神默祷,现在被吓了一大跳,脸都白了,扭头看时只见父王的脸赫然便在眼前。
父王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怔忡,眼里闪过狂喜的神色,将我两只胳膊都握住,激动之色溢于言表,道:“阿苏!你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你放不下我,必会回来的!”
我心中暗暗冷笑,脸上却故作哀伤之状,轻声唤到:“父王。”
父王一怔,随即眼里的点点星光慢慢熄灭,放开握住我胳膊的手,颓唐道:“是荃儿。我竟没认出来!”
我扶住他,劝道:“父王定是思念母后太过了,我也十分想念母后,是以坐完月子便来祭奠,和母亲说说话!”
父王点点头,黯然道:“是了,刚才你十分专心,连我进来你都不知。我进来的时候,看见你的背影,和阿苏简直一模一样!我还以为是你母亲显灵了。”
说完又盯着我看了一看,点头道:“很好。这样打扮很是雅致,活脱脱有你娘当年的影子!”
父王也上了香,又给长明灯虚添了添灯油,因为本来就是满的。便和我出来绕着陵墓走一走。
我跟在父王身后,看见外面几丈远的地方站着大内禁军总管公孙冲,他穿着胄甲,身姿挺拔,远远看着我们。
父王回过身来,示意我走在他身侧。对我道:“我想起初次见到你母亲,她便是这般,穿着最普通的素色衣裙,简单束着发,被军中都尉带到我父帅的军帐里,要献给我父帅。”
我知道,姨奶对我说过这段往事。
我母亲的家乡本在江北,城池失守,被那北燕国贼子洗劫一空,大伙儿有能力的纷纷携儿带女,渡汉江逃难到江南来。
我们谢家虽不是高门贵户,却本也是小康之家,突然遭逢战乱,大家背井离乡,路上又有流寇,九死一生,为逃得性命,都精穷了。
这一路,谢家一大家子十停人死了五六成,我外祖父外祖母也都染病身亡。
母亲和仅剩的几个本家长辈包括老姨奶,夹杂在逃难的队伍里,千辛万苦进了九桑城。
此时我祖父,老将军公孙弘正带着一干军政要员在九桑城扎营,日日与将官商议部署军事布防。
母亲他们进城的时候,守城门的那护卫统领褚垒却一眼瞥见母亲,虽蓬头垢面却不掩国色,立即觉得奇货可居。
便给了那几个本家长辈一些钱财,将母亲买回府,梳洗打扮过了,意欲献给我祖父。
姨奶每每说到此处的时候,便将那几个谢家长辈骂得狗血淋头,说他们不讲道义和亲戚间的情分,就这样将母亲换了钱财,所幸母亲后来有王妃之份。否则定不与他们干休!
父王一边走,一边微笑回忆:“我那时不在前线,本应在三江城后方坐镇的,可是那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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