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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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点四

  “你说的挽留却不如谎言般生动。”——《先说谎的人》

车里的音乐播到这一句时,两人心照不宣地沉默了。

即使他们都不去主动提起那一段,直面却还是在所难免。

宜城的冬天寒冷又漫长,夜晚的风更是刮得人脸颊生疼。车内的温度和车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没一会儿,空调的温度就渐渐升高,车窗玻璃上漫起一层迷蒙水雾。

沈奕秋转头看向窗外,车窗虽然早已模糊,夜色霓虹却透过玻璃闪烁变换着。凭着对故乡的记忆,沈奕秋心里默默勾勒出着汽车行驶的路径。白沙路、春风路、水原街、白马桥......每经过一个路口,每拐弯过一处,她就先一步在心底默念出地点的名字。像是最小的时候老师提问,所有人手都举得高高的,争先恐后回答。

脑海里闪过这个比喻,沈奕秋也被自己逗笑了。突然想起身边还有人,便收敛起了笑意,偏头看向认真开车的男人。

程江远注意到了沈奕秋一连串的动作,神色却没什么变化。甚至于说,他平静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实际上,越是波澜不惊的水面下,往往隐藏着更难以预测的暗流涌动。程江远此刻的写照,怕也是不过如此。他表面上状若无事地开着车,脑子里却一直循环着刚刚在酒吧里的画面——

“程江远,我真的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你了。”

听到这句话,即使是十一年后,已经成为各种意义上成年人的程江远,也没能克制住心里莫名的情绪。新换的西装被酒浸湿一点点,领带是出门时妻子亲手为他打的结。

他紧紧攥住酒杯,压下快要颤抖的声音,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这样孩子气的话从沈奕秋嘴里说出来,久远得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他们坐在彼此身边,好像回到了分开之前的那个夏天。

“为什么?”沈奕秋重复了一遍之后,却没有给出答案。她停顿了很久,大概是在思考,又像是在自己问自己。好像刚刚的那句话,根本不是对着程江远说的,而只是她自己的喃喃自语。

然后就只是喝酒,一直没再开口。

程江远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又觉得眼下情形不是个合适的时机,也就没再追问下去。

酒一杯接着一杯下肚,程江远有些看不下去,拉住了她的手:”别喝了,少喝两杯吧。”

有什么质地坚硬的东西硌在程江远手上,骨节传来微凉的温度。他低头一看,沈奕秋的无名指上,是一枚素戒。没有繁杂的花纹,只是小小一圈,在酒馆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似乎与主人原本欢脱的性格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程江远不由得一愣。

从上次家长会的见面,到这次并肩同饮,回到宜城见面不过两次。不知凭着从何而来的感觉,程江远总是下意识地认为沈奕秋依旧是独身一人。毫无缘由的,就是莫名笃定。可眼下的戒指明晃晃,好像是直直刺入眼里的针,故意嘲弄着自己。

“这是什么?”程江远心下诧异,却还是故作不经意地问。

沈奕秋没理会,挣脱了他的手。

“结婚了,都没告诉我。”程江远还是那副春风和煦的笑容,“沈老师这么见外,看来没把我当朋友啊。”

“怎么,只许你结婚生子,连我戴个戒指都要被审判?”不知是酒意还是什么缘故,相较于刚刚两人的对谈,放下酒杯,此时的沈奕秋说话格外冲。

“我想你误会了,怎么会呢。只是——”

后半句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沈奕秋打断。

“程江远,你现在以什么资格,什么身份来打探我的生活?”

沈奕秋语气平静,没什么太大起伏。她就那样定定地望着眼前的人,任凭眼角湿润也强撑着倔强,面上的冷静不曾松动半分。

程江远被看得有些心虚,躲开了沈奕秋的目光,想要结束这不知怎么开始的尴尬局面。

“不过是随口一问,怎么就这样咄咄逼人了。”

“是吗?”沈奕秋偏偏没顺着台阶下,“是我咄咄逼人还是你理亏,程江远,你比谁都清楚吧。”

酒吧里到处弥漫着轻柔的音乐,却只在他们头顶,乌云盘旋不去。两人之间的低气压如同一道坚固的高墙,将其他所有人拒之于外。围墙之内阴沉沉的天气,夹杂着闷雷和雨点,如出一辙,如同多年前的那个闷热的夏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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